沈明珠睜開眼，望著頭頂白茫茫的天花板，正恍惚著，耳畔忽然聽到兒子的聲音——
“媽媽，你醒了？”
“媳婦。”
“小妹，你可算醒了！”
“明珠，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沈明珠愣愣望著擠滿她病床邊的人，記憶還停留在她去恒興大廈交貨，她好像急火攻心暈倒了？
她下意識想坐起來，然而剛有起身的跡像就被幾只手給摁住了。
“別動。”
“快躺著！”
沈明珠懵懵的看著緊張兮兮的裴飏和其他人，心里剛升起不好的預感，就聽到裴飏帶著喜悅和激動的聲音——
“媳婦，你懷孕了，胎像不穩，醫生交待要好好躺著養胎。”
啥？！她懷孕了？
沈明珠看著裴飏半天反應不過來。
裴文萍樂不可吱，“高興傻了吧？我們聽到也一樣驚喜，你說說你，真是個傻姑娘，都懷兩個多月了還懵然不知。”
“明珠，恭喜你！”杜娟笑著出聲。
沈朝北撓撓頭，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我要當大舅舅了，嘿嘿。”
“等等——”
沈明珠哭笑不得的看著眾人，“我例假才過去半個月，怎么可能懷孕兩個多月了，肯定是醫生搞錯了……”
恰好醫生進來查房，聽到她的話，當即板著臉不客氣的教訓：“就你這樣的糊涂蛋親媽，孩子沒掉還真是個奇跡，還例假，你那是先兆流產知道不？好好躺著，別亂動，否則孩子能不能保住可就不好說了。”
沈明珠被醫生的話炸得腦瓜子嗡嗡的響，連醫生什么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裴飏看她呆愣愣的半天沒反應，還以為是醫生罵得狠了，忙彎腰哄她。
“沒事的，醫生只是在嚇唬你，孩子好著呢。”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她。
沈明珠一句都聽不進去，恍恍惚惚感覺在做夢一樣。
她懷孕了？她怎么就懷孕了呢？
見她沒什么大礙，杜娟識趣的告辭：“明珠，你好好養著，我和朝北就先回廠里了。”
聞言，沈明珠就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陡然清醒過來。
“合同找到了嗎？”
杜娟安慰道：“紅梅在找呢，我回去也幫忙找，肯定能找到的。”
裴飏：“媳婦，廠里的事你別管了，就算合同真丟了也不打緊，我想辦法把這批糖賣出去。”
裴文萍也跟著安慰，“明珠，你安心養胎，廠子里的事讓交給裴飏他們去做，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砸不到你身上的。”
杜娟和沈朝北走了沒一會，裴文萍也準備走，她還得回廠里接著上班。
裴飏送裴文萍。
盡管所有人都沒有責怪自己，可自責和后悔卻像在一塊巨石壓在沈明珠心頭，讓她喘不過氣。
但她同時也清楚，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合同。
她沉浸在記憶里，努力回想簽約當天的情況。
“媽媽，你要喝水嗎？”
兒子的聲音讓沈明珠恍然回神。
她轉過頭，看著兒子漂亮雪白的小臉，臉上露出歉意，“兒子，媽媽剛剛在想事情，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裴子珩乖巧的點頭，“我知道，媽媽你肯定是在想合同放在哪了。”
沈明珠故作驚訝，“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我兒子真聰明。”
沈明珠將病床挪出一點空位，示意裴子珩坐上去。
“上來坐著說話。”
“嗯。”
裴子珩踩著凳子爬上床，并沒有坐著，而是蜷縮著小身子側躺在她身邊，黑溜溜的眼睛撲閃撲閃的望著她。
聲音又輕又軟，“媽媽，你有小寶寶了。”
沈明珠一只手攬過他，免得他掉床下去，另一只拿過他白嫩的小爪子，輕輕放在腹部。
面帶微笑，“是呀，你要有弟弟妹妹了，高興嗎？”
裴子珩想了下，說道：“媽媽，生個妹妹吧。”
“為什么？你不喜歡弟弟嗎？”
“我喜歡妹妹。”
沈明珠故作為難，“我盡量吧，可萬一是弟弟呢？”
“不會，一定是妹妹。”
就算是弟弟，他也會把它變成妹妹。
媽媽的兒子，有且只能有他一個，絕不容許再來一個跟他爭寵。
要是出來的是弟弟，他會讓弟弟懷疑出生的。
沈明珠并不知道兒子心里的惡魔想法，不過她面倒是想生個女兒。
一兒一女，正正湊成一個好。
……
裴飏送裴文萍下樓。
“姐，之前問你借的那筆錢，恐怕要等明年才能還你了。”
裴文萍不在意的擺擺手，“錢是小事，你什么時候有再給我就成。”
說罷，數落起他來，“倒是你，明珠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懷了兩個多月了，都不知道來醫院檢查一下。”
裴飏自知理虧，“這事是我疏忽了，她上個月沒來例假，我也懷疑過，但我看別人懷上都會犯吐吃不下東西，她沒吐，胃口也好，月初她又見了紅，我以為是我想多了。”
裴文萍瞅著他，很是恨鐵不成鋼，“攤上你們這兩個糊涂蛋爹媽，我那小侄兒也真是倒霉，也虧得他命大，愣是沒被你們給折騰掉。”
裴飏更心虛了，忍不住小聲反駁，“倒也不一定是兒子。”
裴文萍揶揄，“跟我一樣，生個龍鳳胎你就高興了？”
“不行！”裴飏臉上一點也不見歡喜，“男女都好，一個就夠了。”
裴文萍訕訕，“你說得對，一個就很好，貪多嚼不爛。”
別人都羨慕她一胎兩寶，一龍一鳳，可生產一事本來就是女人的生死關，想當初她就差點就下不來手術臺。
這樣的罪，她也不想沈明珠再遭一回。
“行了，你也別送了，回去好好照顧明珠，我跟你說，她現在正是養身體的時候，你可別拿合同的事說她。這女人一旦懷了孕，腦子就會變遲鈍，記性也差，一孕傻三年不是說著笑的，你可別拎不清。”
“放心吧，姐，我是那樣的人嗎？”
對自家弟弟的秉性，裴文萍還是放心的，又寬慰：“合同要實在找不著，你也別犯愁，糖是個好東西，不愁賣不掉，最多就是時間問題。”
裴文萍邊下樓邊嘮叨，“明珠身體太差了，得補充營養，你也別管了，我回去就讓陳沂他媽幫我燉點湯，等下了班送過來……”
把裴文萍送到住院部樓下后，裴飏返身回到病房。
看他回來，沈明珠當即要他扶她起來坐，被裴飏拒絕：“醫生說了，你得好好躺著養胎。”
“我躺得難受，頭暈。”
明知道她是在撒嬌，裴飏也沒辦法，變腰小心的將她扶起來，一邊幫她拿枕頭墊背，一邊說：“就坐十分鐘。”
沈明珠還沒接腔，裴子珩就瞪著裴飏，“你這么兇干什么，把妹妹都嚇到了。”
裴飏：“……”
他哪兇了？
還有，“誰說你媽要生妹妹？”
“我說的。”
裴飏抬手在裴子珩腦袋上揉了把，“說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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