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兩人對峙,氣氛一觸即發。
洞外,所有人和魔都感覺到了墨夷的氣息。
那頭蛟過于興奮,在半空中化作原形,歡快的在群魔中穿梭吼叫:“太好了,魔君終于出來了,不枉我們多年等待!”
“大家都興奮起來,恭祝咱們魔君重現天日,咱們魔界終于迎來了光明!”
他身后的群魔,全部興奮的嗚哇亂叫,吼聲震天,一時間熱鬧非凡。
白梵和常景棣站在百米之遙,看著魔物熱火朝天的慶祝,沉聲道:“果然,墨夷還是出來了!”
“墨夷謀劃千年,豈是我們毫無準備能擋得住?”常景棣更擔心云晚意。
“晚晚到現在都沒有傳出消息,我擔心她會遭遇不測。”
白梵盯著魔群,小聲道:“小晚這時候沒消息傳出,不見得是壞事,你先盯緊這上面的魔物。”
說到這,白梵稍微頓了頓,疑惑道:“帝諶,你看那邊,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對?”
常景棣一心都在云晚意身上,聞言只瞥了眼魔物所在的位置:“有什么不對。”
“他們慶祝魔君出來,群魔亂舞罷了,也沒什么稀奇。”
“不,我是說……”白梵留意著措辭:“你爹。”
常景棣這才正視過去。
帝轅成為神魔之軀,身份僅次于墨夷,自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站在所有魔物身前。
他一動不動的凌空而站,整張臉板起來,神色凝重,一點兒也不像欣喜魔君重現天日的樣子。
尤其是和他身后烏壓壓歡呼的魔物來說,更顯得無比突兀。
“魔君出來,以帝轅的身份那肯定是呼風喚雨。”白梵見常景棣沒說話,繼續道。
“可要是我沒看錯,他是一點兒欣喜也不存在,甚至還能看出些許的厭惡?”
常景棣已經千年沒見過帝轅了。
哪怕最近幾日的確在一起,可他那是逢場作戲,為的是誆騙帝諶。
他滿心牽掛著云晚意,哪里肯在帝轅身上花費心思。
成魔的父親,他厭惡至極,完全不需要!
也正是這樣,他一點兒也不了解現在的帝轅,但,仔細看去,這樣的帝轅和千年前嫉惡如仇帝轅很相似。
再想到帝轅的所作所為,常景棣心里的厭惡更濃:“他喜怒不形于色,或許是太過激動,而忘記要歡呼吧!”
白梵還想說,見到常景棣這幅樣子,又不好深究。
殊不知,他們剛收回視線,不遠處的帝轅正朝他們看來。
目光觸及帝諶時,帝轅的視線變得柔軟了很多。
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跟帝諶說,但,眼下不是場合,兩人更不可能相互靠近!
再忍一忍吧。
帝轅收回視線,朝成為焦炭的赤木看去。
此時洞內,墨夷被云晚意激怒,正狠狠捏著她的脖子。
剛破陣而出的墨夷,實力依舊過于強大。
云晚意沒有千年前的修為,魂魄不全,壓根不是他的對手。
手中的姮之玉,也在魔手纏上來的瞬間,砸到了陣眼邊上。
那些有用的靈符完全派不上用上,她無法夠到!
魔物化作一雙大手,完全嵌在云晚意纖細的脖子上,一寸寸收緊。
她連想念咒都張不開嘴!
瀕死的窒息感涌上來,云晚意絲毫不懼,死死盯著墨夷。
“姮晚,本君對你已經足夠有耐心了,可惜,你不識抬舉。”墨夷欣賞著云晚意痛楚萬分的臉,道。
“千年前,便是你壞了本君的好事,千年后還是你不自量力。”
“若你識相點,和本君聯手,將來天上地下都是我們的!”
云晚意呼吸困難,眼前冒著金花,嘴巴完全無法張開。
就在陷入昏迷的那一瞬,破碎的陣眼底下忽然沖出兩道耀眼的紅芒。
紅芒光輝無限,竟然在那瞬完全壓過了洞內所有的魔氣,照的整個山洞如白晝般炫亮。
包括掐著云晚意脖子的魔手,也被紅芒擊的瞬間回縮。
不等墨夷和云晚意反應,那兩道紅芒猛然涌入了云晚意體內。
霎時,云晚意的身子緩緩上浮,像是被看不見的雙手托舉,升至半空,融成一個耀眼灼目的光團!
所有的記憶隨著紅芒沒入呼嘯而來,在云晚意腦中回蕩。
同時,她整個身體都籠罩在紅色的光團中,一寸寸正在蛻變!
墨夷震驚的盯著那耀眼的光團,想要看清楚,但光輝太甚,他無法看清云晚意的樣子。
那兩道紅芒,到底是什么?
他在封魔陣下被壓了千年,走遍了所有陣法下的地界,為何從來沒發現這種東西?
難不成,當初封印他的時候,那群所謂正道還做了其他準備?
可那也不對啊,帝轅的元神隨他進來,帝轅可是正派數一數二的存在。
他不會發現異常,帝轅不能也發現不了。
除非……
墨夷的心猛然一沉——除非帝轅這些年都在騙他!
而這兩道紅芒,正是姮晚剩下的一魂一魄。
墨夷終于猜到了,現在,屬于姮晚的魂魄正在和她融合。
魂魄嵌合之后便是肉身,一旦肉身重塑,她會徹徹底底變回千年前那個神族血脈!
神族血脈墨夷不怕,但,姮晚體內還有靈池蓮主的血脈,那是唯一能克制他的東西。
不,不能讓姮晚蛻變!
墨夷心叫不好,趕緊想阻攔。
魔氣卷土重來,一層層朝光團襲去。
讓他意外的是,那些光團似乎有某種靈力,魔氣完全無法沖破。
相反,所有挨到光團的魔氣瞬間蒸發,消失不見!
“這是什么,帝轅,你到底背著本君做了什么?”墨夷那骷髏頭中,傳出了憤怒的吼叫!
聲音從山洞傳到外邊,蓋過了所有魔物歡呼的聲音。
整個北山,隨著這聲怒吼而晃動不止,不遠處幾座山承受不住,直接垮塌!
還在歡呼的魔群瞬間噤聲,所有魔物都朝帝轅看去。
蛟化作半人模樣,從魔群中沖到帝轅跟前,質問道:“帝轅,你到底做什么了,會讓魔君如此憤怒?”
“不,不對,魔君破印已經有一小會兒了,為何還不出來?”
“帝轅,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直板著臉的帝轅,終于露出了魔君蘇醒后的第一個笑意。
他漫不經心的整理著衣裳,連衣角微不足道的皺褶,也完全撫平。
蛟等不得了,跟在他后面厲聲喊道:“帝轅,你這老兒,到底在搞什么鬼!”
“說話啊,趕緊說話,是不是你破壞了魔君的計劃,不然我殺了你!”
帝轅把衣裳完全撫平,確保完全端正后起身,看向不遠處的帝諶綻出一個柔和的笑意。
他緩緩開口,聲音洪亮無比:“既為正道,永不入魔,無量宗第三百九十九任宗主帝轅,忍辱負重只為今日,從未背叛正道!”
“帝轅,果然是你!”蛟哪里忍得如此場景,瞬間朝他出手。
現在的帝轅乃是神魔之軀,蛟龍再厲害,也只能勉強和他打個平手。
一人,不,一個神魔一個蛟龍頓時打的天昏地暗。
原本因為墨夷吼叫而安靜的魔群,也在明白過來后朝帝轅潮水般涌去!
忽如其來的變故,不僅讓魔物措手不及,也讓帝轅和白梵摸不清頭腦。
白梵生怕自己在極度緊張下出現幻覺,試探著問常景棣:“你剛才聽到帝轅說話了嗎?”
常景棣的視線,正鎖定被魔物層層圍在中間的帝轅身上。
帝轅的話,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既為正道,永不入魔,無量宗第三百九十九任宗主帝轅忍辱負重只為今日,從未背叛正道!”
一字一句,無比清晰洪亮,響徹云霄!
“聽到了!”常景棣眼眶通紅,難以想象這些年帝轅忍受著怎樣的痛楚,在墨夷身邊潛伏著。
他的元神在封魔陣中肯定遭受了侵襲,為了活下來,肯定要受墨夷的庇護!
不僅如此,帝轅一邊應付墨夷,還要一邊為正道謀劃,還不能被墨夷察覺。
之前的種種不對勁,也能說得通了。
為何帝諶和青素的身份,帝轅早就知曉并未拆穿,也沒對他們動手。
為何他沒墮魔,只靠輕語的魔氣隱藏氣息,帝轅這等高手卻從未察覺。
為何那次在桑田鎮,帝諶小小幾句話,帝轅能順勢松口放所有人走。
哪怕其他人都是叛徒,白梵和姮晚不是,尤其是姮晚腹中還揣著墨夷想要的孩子。
要是帝轅真心實意歸順墨夷,徹底成為墨夷的爪牙,他不可能放過任何對墨夷有危險的人!
比如剛才,云晚意轉身進赤木通道,帝轅并未阻止她。
正因為他一直在默默的幫他們!
只怕,常景棣和青素知道的那些消息,也是帝轅故意透露。
他不敢說實話,擔心被墨夷知曉,只能半真半假的告訴他們,通過他們的嘴讓云晚意起疑心,察覺不對。
常景棣回想著那些他并未注意過的細節,早就淚流滿面。
同時,也無比自責,他這當兒子的,竟然從未去仔細觀察過父親。
進入廢礦下后,他滿心都是先入為主,以為帝轅入魔了的恨意。
若能將心思多放在帝轅身上,只怕也能早些察覺端倪吧?
這下,白梵終于明白了,嘶了一聲,無限感慨道:“帝老宗主還真是老謀深算,竟然一直在當細作中的細作。”
說到這,白梵后知后覺,一拍大腿:“我總算知道當初,我為何能從魔窟逃出來了。”
肯定也是帝轅出手幫忙,有意放過他。
不然那時候白梵孤立無援,難以保命,怎么可能輕易從萬魔窟中逃離?
“我們都錯怪帝老宗主了。”白梵拍了拍常景棣的肩膀,嘆道:“他乃正道,從未變過。”
“只可惜為了保護你,元神跟隨墨夷被封印,只能假裝順服墨夷才能保住性命。”
“千年來,他比我們誰都難受!”
常景棣一把擦去眼淚,哽咽道:“是我這當兒子的不上心,一個為了我能將元神獻給魔君的爹,怎么可能就這么入魔了?”
“都怪我,怪我不肯多去了解他,是我害了他!”
白梵蹙著眉,盯著常景棣道:“現在還不是自責的時候,你瞧瞧帝老宗主的處境。”
在帝轅確定陣眼下姮晚魂魄已經回歸,逼得墨夷狂怒無能時,他說出了隱瞞千年的真相。
而那一番話,既是證明了他的清白,卻也叫他讓那些魔物給纏上了。
以蛟龍為首,剩下數以萬計的魔物起整齊動手!
他一己之力對付蛟龍輕輕松松,可有其他魔物不斷擾亂,已然處在了下風!
黑色的魔氣不斷纏繞,將帝轅徹底包裹其中,時不時見到化作原形的蛟龍挾裹著閃電浮動。
常景棣正要幫忙,卻想起了另一件事——云晚意和青素也不知道帝轅是假裝背叛,早就商議了對付他的法子。
青素從魔窟出來之前,將她青城宗的黑玉扳指獻給帝轅吸收了!
那黑玉扳指雖是陰寒之物,能在短時間內幫助帝轅突破,徹底成為神魔。
可那到底是正派宗門的法器,里面的陰寒并不能真的被吸收,短暫的幫助之后,會沖破帝轅的元神!
也就是說,帝轅壓根撐不住多久了。
白梵見常景棣神色難看,不免疑惑:“帝老宗主處于下風,你還不幫忙?”
常景棣回過神,知道現在悔恨無用,也來不及解釋了,急聲道:“快,快去!”
他則是拿出佩戴的玉佩,喚出輕語,讓她去找青素過來。
有了兩人的加入,山頂半空中的戰斗更顯混亂。
此時,赤木樹下的陣眼處也正焦灼。
墨夷對那包裹著姮晚的光團毫無辦法,嘶吼過后,還在不斷喚起魔氣,企圖將整個光團吞噬。
魔氣越多,光團越來越大,似乎那些魔氣能被光團吸收一樣!
墨夷的骷髏頭氣的上下浮動:“為何會這樣,該死的帝轅,到底做了什么?”
“單單是兩縷魂魄,怎么會這么厲害?”
說到這,他又快速的冷靜了下來。
再看一眼被光團包括的姮晚,腥紅的眼陰沉無比。
姮晚重塑肉身還需要一些時間,不如趁這時間,先去解決其他人!
該死的帝轅,他兒子帝諶,還有那個白梵,一個都不能跑!
但,墨夷并未能出陣眼。
在他下決定的同時,光團伴隨著巨響炸開,光芒所到之處,所有的魔氣都消失殆盡。
整個陣眼附近如掛著耀眼的太陽!
連墨夷,也不得不暫時躲避!
等耀眼的光芒褪去,云晚意正站在中間,和之前一樣的衣裳一樣的打扮。
可周身氣勢更盛,明顯像換了個人一般!
不,還有一點不一樣,她那高高隆起,還差兩月便能瓜熟蒂落的肚子,竟然不見了!
難道重塑肉身,讓她腹中凡胎沒了?
由不得墨夷多想,姮晚那雙紅色的眸子中,多了些清冷和悲憫,朝他微微一笑:“墨夷,好久不見。”
聲音變了,比起云晚意,那聲音更高冷清貴,更為成熟!
是姮晚。
這一次,她徹徹底底變成了千年前的姮晚!
從肉身到靈魂,一個不少!
局面,也因為云晚意蛻變成姮晚,瞬間扭轉!
墨夷永遠也忘不了,千年前便是她,趁他不備,以血誅之!
不,千年了,他一定不會讓悲劇重演!
白色的骷髏頭忽然一閃,化作了人形。
和之前在廢礦下看到的那幅皮囊一樣,清雋文秀,看上去毫無殺傷力。
“姮晚,你便是回來,又能如何?”墨夷緩緩朝她靠近,嘴角溢出的笑意邪魅無比:
“本君剛才震驚于你魂魄歸來肉身重塑,倒是忘了你當年是趁本君不備偷襲所致。”
“如今,本君的大計謀劃多時,絕對不會因你一個女子擾亂。”
“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當年姮晚以血誅魔后,并未死去,是他在消散前將她親手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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