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以北,百里處。
“噠噠!”
“噠噠!”
新軍都督江永才在三十余名騎兵的簇擁下,朝著右騎軍的臨時兵營方向而去。
江永才此刻面色鐵青,很生氣。
右騎軍的那幫狗娘養的打仗不行,搞內訌卻都是行家里手。
先前搶他們新軍的東西,雙方爆發了嚴重的沖突,死傷眾多。
這事兒還沒得到妥善處置呢。
如今右騎軍的兵不知悔改,竟然又搶了他們新軍二十多車糧食,還扣住了護衛糧車的一眾軍士。
他下邊的將領前去交涉。
這狗日的陳長河竟然說自己派去的將領不夠資格,要自己親自去領人。
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要不是現在大敵當前,自己為了顧全大局,他非得和陳長河打一場不可!
這左騎軍從海州一路追到了江州境內。
這些左騎軍就像是牛皮糖一樣,死死地黏在他們的屁股后邊,甩都甩不掉。
他們大軍停下來,左騎軍也不發動大規模進攻。
直接安營扎寨與他們對峙,拖延時間。
一旦他們大軍開拔向江州方向撤退。
左騎軍就大軍壓上來,攻擊他們的后衛兵馬。
好幾支斷后的兵馬都被左騎軍重兵包圍消滅掉了。
而且左騎軍那一支數百人的騎兵更像是幽靈一般,神出鬼沒。
一旦他們大軍在行進的時候露出了破綻,這數百人的騎兵就會對他們防御的薄弱點發動突擊,讓人防不勝防。
僅僅這兩天,他們就有好幾支運糧隊伍遭遇到了這一支騎兵的襲擊,糧食都被燒毀了。
現在左騎軍在后邊虎視眈眈,時不時撲上來咬他們兩口。
騎兵又游走在他們的周圍,對他們的糧秣補給針對性的打擊。
搞得他們現在軍中不僅僅低落,糧秣更是有些接濟不上了。
更重要的是,左騎軍的探子無處不在。
這些左騎軍的探子在他們撤退的道路兩側的村落墻壁上寫滿了督促他們投降的標語。
在那些大樹上,小河邊,也都掛了不少擾亂他們軍心的宣傳旗幡。
現在他們軍心已經不穩。
逃兵那是一波接著一波。
縱使他采取了嚴厲的處置措施,依然難以阻止軍中將士的潰逃。
從最開始單個逃兵的出逃,如今已經有成隊的逃兵出逃了。
因為這些將士覺得,他們繼續待在兵營的話,要么會被隨時撲上來的左騎軍殺死,要么會被凍死餓死。
特別是左騎軍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
因為誰也不知道左騎軍會什么時候撲上來咬他們一口。
導致現在他們宿營的時候,他們都不敢睡的太死,時刻準備爬起來戰斗或者撤退。
因為先前在隆興府境內。
左騎軍清晨突然發動突襲,導致不少人在睡夢中就被殺死了。
面對巨大的精神壓力和糧秣不足的困境。
現在正在撤退的軍士哪怕會受到嚴厲處置,他們還是會尋機出逃。
面對這些事情他已經焦頭爛額了。
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右騎軍這一支友軍非但不能和他們同舟共濟,以應對危局。
反而是與他們新軍時不時地因為一些糧秣輜重問題,互相掩護問題而爆發爭吵甚至沖突。
想到這里,江永才就感覺到心力交瘁。
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寧陽府那邊怎么樣了。
哎!
江永才眉宇間盡是憂愁。
“都督大人!”
“都督大人!”
當江永才就要快抵達右騎軍兵營的時候,后邊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唏律律!”
聽到身后的呼喊聲,江永才勒住了馬匹。
他轉頭望去,只見數名騎兵正飛奔而來。
校尉袁老三很快就氣喘吁吁地追上了準備趕赴右騎軍兵營處理運糧護兵被扣問題的江永才。
“袁校尉,出了何事?”
見到袁老三那一副火急火燎的神情,江永才主動發問。
“都督大人,江州出事兒了!”
袁老三神情凝重,湊到江永才跟前低聲稟報了一番。
江永才聽了袁老三的話后,怔了半晌。
“走,回兵營!”
江永才陰沉著臉,調轉了馬頭。
“都督大人,不去右騎軍兵營了嗎?”
“不去了!”
江永才一行人調轉馬頭,返回新軍的兵營。
江永才返回了新軍臨時兵營后,翻身下馬。
他將馬鞭扔給了袁老三后,大步流星地走向了自己的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內,江州知州魏安然一行人正在此處等候。
“刷!”
看到掀開帳篷進入的江永才后,魏安然等人齊齊站起了身。
“夫君!”
一名雍容華貴的年輕婦人見到江永才后,直接不顧形象地撲到了江永才的懷里。
“嗚嗚...夫君,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江永才輕輕地拍打安撫著嚎啕大哭的夫人,安慰說:“現在沒事了,沒事了。”
江永才好言安撫了一番自己的夫人后,又親吻了一下自己死里逃生的兩個孩子。
“夫人,你先帶孩子下去歇息吧。”
江永才對自己的夫人吩咐說:“此處有我,安全無虞。”
“嗯。”
江永才的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后,這才戀戀不舍地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出去了。
“拜見都督大人!”
江州知州魏安然見到江夫人出去后,他這才上前躬身行禮。
“魏兄,不必如此大禮。”
江永才抓住了魏安然的胳膊,滿臉感激地說:“這一次我夫人孩子能安然逃出江州,多虧了你。”
江永才說著,對魏安然躬身行大禮:“請受我一拜!”
“都督大人,你這是做什么。”
魏安然忙側身,沒有敢受這一禮。
“你我是多年好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魏安然嘆氣說:“只是事發突然,我無力將更多的人帶出來,伯母她們也不知道現在情形如何了......”
“魏兄無須自責。”
“誰又能料到楊威會突然發動兵變呢......”
雖然江永才很擔心自己留在江州的其他親眷。
可也知曉,在那樣的情況下,魏安然能將自己的妻兒帶出來,已經殊為不易。
雙方落座后,江永才迫切的想知曉江州發生兵變的具體情況。
“江州發生兵變,還請魏兄詳細講一講內情。”
魏安然點了點頭:“事情是這樣的......”
江永才聽了魏安然的一番講述后,忍不住地長嘆了一口氣。
“沒有想到大伯英明一世,如今卻以這種方式離世,當真是造化弄人吶。”
自己的大伯,節度使江萬城在楊威發動的兵變中身亡,江永才的心里也很悲痛。
現在江州被亂兵所占據,自己的不少親眷都沒有逃出來。
他們如今生死不明,江永才又不免為他們擔憂。
江州原本是自己的退路。
自己此番率部回援江州,就是希望保衛江州,保衛東南節度府的。
可現在江州生變,局勢的急劇變化,讓他的大腦也有些混亂,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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