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貨猛地一抖,腦瓜子嗡嗡地,當時就不會動了。
一陣顫抖之中,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小黃毛兒。
“誒!誒!”
小黃毛兒正不放心地照著草叢,“別鬧!”
“誒!”
“干啥呀?”
他一回頭,正看見那貨,看著他,用手指著草叢。
小黃毛兒一愣,循著他指點的方向,看過去。
“咋的了?”
“草……草……草里有人……”
他捂著胸口兒,有點兒喘不上氣兒。
“沒有啊?我沒看見啊……”
小黃毛說著,趕緊一把扶住那貨,“誒,你咋的了你?”
“走……走……”
“誒,你倆干啥呢!還沒完事兒啊?”
張二驢有點等不及了,“磨磨蹭蹭的,干啥呢!”
“來了,來了!”
小黃毛他倆趕緊上來。
“你們倆干啥呢?”
看他倆都一個勁兒地回頭看,一個冷汗直冒,另一個一驚一乍地,張二驢氣得夠嗆,“見了鬼了你倆?”
“大,大哥!我剛才,我剛才看見有個人兒站草叢里!”
那小子說著,咧嘴一指。
小黃毛兒一聽,也炸毛了,“是不是個女的,還長頭發,白衣服!”、
“你也看見了?”
“啊!”
“我湊!你倆,差不多得了!”
那幾個小子咯咯直樂,“你倆行不行啊?嚇唬誰呢?演的還挺像!”
“誰跟你扯犢子了,正經的!”
小黃毛兒擰眉怒目,顯然是急了,“真有個女的!”
“得了得了!哪兒那么多鬼啊神啊的!趕緊走!”
張二驢說著,拍了小黃毛一下,“你丫膽子還那么小!”
“不,不是!我真看見了!”
“走吧!別扯犢子!咱這些人,陽氣重,怕啥的!”
說是那么說,小黃毛兒喉嚨里咕嚕一聲,還是下意識拿手電往身后照過去。
哪知道這光一晃,正看見身后的小路兒中間,一個白袍子,黑頭發的玩意兒正在那兒站著。
他一下就站住了,又不會動了。
正此時,卻忽然看見,那靜悄悄地站在路中間的大黑頭,忽然微微一動,緊跟著,蓬亂的黑頭發遮不住的煞白煞白的大白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騰!”
一聲悶響,那女鬼一下就到了小黃毛兒的面前!
小黃毛兒嗷地一嗓子跳起來,火箭似的就沖了出去!
前面那幾個,還有說有笑呢,聽得腳步聲,齊刷刷回頭看過去!
這打眼一瞅,正看見小黃毛兒尥蹶子跑呢!
那速度,像是要起飛似的!
鞋都跑丟了!
他一邊跑,嘴里還不斷地發出了那種“啊啊啊”的奇怪聲音!
“臥槽?你干啥你?”
張二驢都懵了,下意識往身后一照,這不瞅還好,抬眼一看差點兒沒尿褲兜子里!
“誒呀我草!”
幾個小子原地起跳,怪叫著就出去了!
哪知道,那“女鬼”對著眾人緊追不舍,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細長的小路上,她甩開大步,跑的那叫一個快啊!
他一邊跑,還一邊還發出了詭異又癲狂的怪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滴個乖乖!
這大半夜的,誰遇上過這個啊!
別說是女鬼了,就是精神病兒也能把人嚇得夠嗆吧!
那幾個小子都怕給女鬼逮上,鬼嚎著一通猛躥,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
王小六兒可勁兒地追,卻發現根本追不上,一下把王小六兒都給干郁悶了!
這家伙,這真是玩兒了命了,這啥速度這是!
要不咋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呢?
“誒呀媽呀……”
一塊磚頭,把他絆個趔趄。
他實在跑不動了。
掐著腰,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這才轉身回去。
王小六兒把電筒翻出來,低頭找了半天,可算是把叫他們甩丟的大鯰魚找到了。
他把床單兒卷巴卷巴拴在腰間,那頭頂頂著的爛拖布直接扔到了草叢里,手里拎著那肥滋滋的大鯰魚,大搖大擺地就回去了。
他一點兒都不擔心那幾個貨回頭來看。
因為他知道,就這幾個人,壓根兒就沒那個膽子!
一路上溜溜達達,很快就到了村口兒了。
王小六兒也害怕自己這大白臉黑眼窩嚇著別人,快走幾步跳上村口小河邊兒上一個廢棄的大磨盤上,低頭捧了點水,對著臉可勁兒地搓了幾下。
他低頭,看看那條在地上滾得都是土的大鯰魚,也撿起來在水里洗干凈了,隨后,用石片兒割開肚子,將里面的內臟一股腦兒地摳出來甩在了岸邊。
這東西,用來釣甲魚很好用的,他可舍不得扔!
“要是能再抓倆老鱉,就好了!這玩意兒可真值錢!”
王小六兒其實也動心了,他以前就知道老鱉值錢,但是沒想到,現在老鱉竟然那么值錢!
別說一只能賣幾萬塊那種,就是一只十來斤的,賣個幾千,也夠他瀟灑一陣子的了!
想到這里,王小六兒坐在磨盤上,歇了一會兒。
今天太有點晚了,明天時候,說啥也要再看看有沒有機會。
想到這里,王小六兒又在河里洗洗腳,無意間側頭這么一看,“嗯?”
他突然發現,讓自己扔在一邊準備做甲魚餌的那塊鯰魚內臟不見了!
王小六兒明顯一愣,緊跟著,抓起手電筒自己看了起來。
不對呀,應該就在這里啊!
難道是記錯了?
還是被水流沖走了?
心里想著,他微微皺眉,前后左右仔細地尋找起來!
誒呀!
在這兒呢!
他剛蹲在地上,用手電晃了一下,就看見,那一坨零零碎碎的東西,正給什么東西拽到磨盤底下!
他一伸手,連忙去拽,卻覺得,那邊像是卡住了似的,力氣賊大!
王小六兒一看,當時就懵了!
什么玩意兒這是?
正尋思呢,手里的東西沒摳住,整個兒就被拽走了!
他一時好奇,蹲在一邊仔細聽,就聽見,里面滋滋作響,是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好像什么玩意兒,正在泥巴里動來動去一樣。
這里頭,肯定有東西!
他也不多尋思,伸手去掀那磨盤,可那磨盤,起碼能有上千斤,他托了兩下,感覺有點兒扯淡,就放棄了,轉而,一只手扶著地,貼著河邊青苔叢生的地方往磨盤底下照過去。
磨盤底下,有個狹長的洞口兒,能隱隱地看見,確實有什么東西從里面鉆出來的痕跡。
他猛然間想起來自己在水底摳那只老鱉的場景,想伸手,又有點兒不敢。
因為他不知道這底下到底是啥!
這要是毒蛇啥的,那不就麻煩了么?
王小六兒,其實也不是很怕毒蛇。
他沒少被毒蛇咬,但不管多毒的毒蛇,對他好像都沒有啥作用,最多當時有點兒迷糊,睡一覺,就好了。
但他還是打心眼兒里煩那玩意兒。
蛇這種東西,看著就怪,就瘆人。
他蹲在那里研究半天,沒敢輕易亂動,反正也就是一副鯰魚的內臟而已。
其實完全不值錢。
按照古書上憋寶的門路來說,有一種規矩,叫“寧丟不醒”。
細說起來,就是當你尋找或者是跟蹤一種獵物的時候,寧肯跟丟了,也不能讓它覺得有人在惦記它,因為,能讓憋寶人看在眼里的東西,不管是死物,還是活物,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它能長這么大不被人擄走,必定有自己的本事,像那種會隱藏會逃脫的都是好的,弄不好,給它發現了,誰是誰的獵物還不一定呢!
想到這里,王小六兒也不敢含糊,直接假裝啥都沒發生,提著鯰魚就走了。
回去,給鯰魚改了刀,用鹽巴腌上,王小六兒就刷牙洗臉,躺在涼席上睡覺了,因為馮楠那邊還沒給他回信兒,他這心里頭,還直犯琢磨。
老實說,馮楠能不能相信自己,也在兩可之間,反正,爺爺的藥葫蘆,他是找到了,里面的丹藥,其實就剩下兩顆,而且看起來也有些時日了,如果他記得不錯,這個東西,就是爺爺之前給一位省城來的大老板用的。
當時,那個老板五十來歲了,膝下無子,眼瞅著好像有點兒麻煩大了,親自來擺放的爺爺,結果,爺爺研究了很久,就給了他十顆這種小藥丸兒,哪知道,過了也就三個月不到的時間,那老板,就帶著他老婆來了,說是肚子里有了他的種,千恩萬謝像是拜菩薩似的。
不過,像這種兩口子之間的毛病,老王頭兒平素里多半是不管的,救人性命的事兒,老王頭兒做的比較多,像這種,性命以外的事兒,他大多不愛琢磨。
其實王小六兒心里頭也非常清楚,他爺爺,嚴格意義上,也不算啥正經大夫,老中醫,不過是爺爺走江湖時候用來掩飾身份的一個職業罷了。
這事兒其實也不難理解,作為一個職業憋寶人,總不能,賊溜溜地到處打聽,到處尋摸吧!現在,盜墓的都不敢這么干,更不用說他們了。
想到這里,王小六兒吸了一下鼻子,抱著腦袋看著房頂兒。
嘩嘩地,外面也跟著下起了小雨,他這心思,也跟著飛了。
腦子里出現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山梁后面鬧鬼的荒村,村口兒的大磨盤,李紅杏兒,陳璐,馮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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